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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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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

這頓湘菜大餐與其說是為Cindy 而準備的,倒不如說是特意為李峰而做的,讓他不光酣暢淋漓地飽餐了一頓。而且又飲了不少的酒。

兩個人自從離婚冷戰以來,廚房幾乎再也沒冒著什麽油煙來,除了那方便面之類的快餐之外,加之女人的孕吐,兩個人近乎都忘了胃竇的需求了。

對於辣,李峰有著特別的嗜求。尋常日子幾乎是無餐不辣,除了周六意大利面只加蒜以外,其他的是頓頓短不了紅紅的辣椒。有段時間他家攢串在一起的小米辣像風鈴一樣的掛在陽臺上。風一吹那紅紅的小椒子隨風擺動在空中,好似紅色的仙女翩翩起舞般的美妙。連那隔壁的老鄰居有次碰到了Cindy都忍不住地發問道:難道你們中國人也像墨西哥人一樣那麽酷愛辣椒嗎?看不出來你們兩口子的口味都那麽重呀。

接著那老頭又發揮了德國人直言不諱的性子,低聲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怕你不愛聽,吃辣椒上癮,其實這是一種良性的自虐。它雖讓你很下飯,但是卻再也找不到其他調味料的存在味道了。

當時倆人還在好的時候,Cindy還向李峰轉告了那老頭的這番話,李峰當時梗了梗脖子悻悻的回應道:

“難道只向他們德國的面包香腸看齊就不自虐了嗎?關起門來自家的廚房,做自家的飯食,誰也無權挑長道短。如果我連吃辣椒的自由都被挑了刺。這不就是等於讓我在這個冰冷無聊的世界裏驟然忘記火焰的魅力了嗎?告訴他被辣到是一種福氣。我願讓它永遠折煞我也。”

這頓飯由於Cindy的反應,成了李峰的獨餐,他吃了太多的辣椒,也享受了太多的舌尖之快。以至於飯還沒有吃完,他嘴角上便開始隱隱冒起了泡。他摸了一下自己發燙的嘴唇,調侃地對擔擾的看著他的妻子說道:

“這一下,我也終於有了明天不去上班的理由了,只道是新冠來襲,我也未能幸免了。”

李峰雖然與Cindy表面上言和了,但心底下根本就沒有放下包袱,這個包袱就是他目前的尷尬所在,它來自於兩邊的女人。是存?還是棄?到底又該是誰呢?自己這腳到底該往那邊邁呢?

吃完飯之後他輾轉反側不能入眠,便第一次超乎尋常的給遠在沈陽的母親打去了電話。他想聽一聽母親那邊的意見,畢竟現在只有父母才能永遠與自己站在一邊,為自己目前的狀況著想及幫助他做出最好的安排的。

平時他的電話很少,男人的身邊只要有女人,便可代替了母親的角色。如果一個男人的身邊擺放了兩個女人,那麽這個母親的角色一定就變得必不可缺了。

李峰的母親與父親早已退休,兩個人都工作在同一國企的單位。父母又在單位裏擔當了一個小小的領導職務。所以他的家裏雖算不上大福大貴,但是家庭條件綽綽有餘還是有的。只是李峰的媽媽性格一直都很強勢,每次與丈夫的爭吵中總是不占盡風頭從不收兵。因為這鬧得夫婦倆曾經因此離過一次婚,又因為有許多牽扯不開的利益關系,所以沒過多久又重新覆婚了。從此以後她母親的性格才變得收斂了些。

母親的強勢也讓李峰多少遺傳了過來,脾氣暴躁。性子說上來就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傷面傷情的話總是先於他人出口的。

李峰是家裏的獨子。說李峰是很含著金湯匙出生也不為過,加上父母的寵溺。從小到大李峰從上到下都是一身名牌上身的,特別是運動鞋,又都是男孩子身份的象征。所以不管是小學還是中學,李峰的運動鞋總是不會低於幾百大元的。

母親的微信很快就接通了,只是恰好趕上國內的淩晨時分,他又從來沒有這個時候打過來的慣例,所以他母親以為有什麽大事發生了。第一句便問道:

“怎麽了?兒子,出了什麽事?”

“媽……你和我爸身體還好嗎?”

李峰不想上來就直白自己的問題,借故先問起父母的身體來。也借用一個落了俗套的開場白吧。

“當然,現在就剩身體好了,如果現在身體出了什麽狀況,兒子,你就沒緣跟你媽再見面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時間打來,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他精明的母親很快就從他的語氣中察出了他此刻的心境。

“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有件事讓我舉棋不定,不好定奪。”

一個男人主動在一個母親面前擺弄起自己的難處來,他還有些不習慣。所以開始的言語中總是少不了閃閃爍爍。

“這麽長時間沒有電話,我以為你們倆度假去了呢。現在國內新冠疫情鬧得人心慌慌的,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你們那邊還好,怎麽了,難道我的預感又錯了嗎?聽你的口氣,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了。”

聽到這裏的李峰只得壓低了聲音,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講述給了母親。明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最後沒忘了又捎上了自己沒有底氣的心虛:

“現在兩邊都已經是生米做成熟飯了,事到如今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的腳該往哪裏邁是好?這邊是一個,那邊是倆個。我是不怕一人橫,只怕倆人都一齊盤上了我了。”

他母親那邊握著電話半天沒有發聲,不知是還沒有來得及消化這麽多的信息?還是不知這突然而降的消息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隔著屏幕感受到了她那急促的粗氣來。這消息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還真不好消受,所以半天才從電話那頭發出點聲音來:

“兒子,你是真不能閑著,這可好要來全都來了,盼了那麽多年,要說也是好事,好飯不怕晚、好景也不怕遲,孩子倒是不怕多,只是兩個女人太多了,你消受不起呀。”

“這也是最困擾我的事呀,要說性情好當然還是屬Cindy了,最起碼她沒把刀架在我的脖梗上,那邊雖不是什麽期望的善茬,但也是兩個兒子的命根子所在,而且再過兩個多月就要生了,你說老天爺為什麽使這個法兒懲罰我呢?原來現在才知道給我的格局是這樣的打開的。”

說著突然聲音哽咽起來,看來這倏然而降的故事,不光觸動了他心底的本能良知,更觸碰到內心的脆弱和痛楚。世間的事總是這樣的不期而至,哪知道療傷的過程也是受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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